资治通鉴
(一)文言文阅读(本题共5小题,20分)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4题。
材料一:
稹复上疏,以为:“理乱之始,必有萌象。开直言,广视听,理之萌也。甘谄谀,蔽近习,乱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人主苟受而赏之,则君子乐行其道,竞为忠说;小人亦贪得其利,不为回邪矣。如是则上下之志通幽远之情达欲无理得乎?苟拒而罪之,则君子卷怀括囊以保其身,小人阿意迎合以窃其位矣。如是,则十步之事,皆可欺也,欲无乱得乎?昔太宗初即政,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喜,厚赏之。故当是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尝以触忌讳为忧也。太宗岂好逆意而恶从欲哉?诚以顺适之快小,而危亡之祸大故也。陛下践作,今以周岁,未闻有受伏伽之赏者。臣等备位谏列,旷日弥年,不得召见,每就列位,屏气鞠躬,不敢仰视,又安暇议得失,献可否哉?供奉官尚尔,况疏远之臣乎!此盖群下因循之罪也。”因条奏请次对百官、复正牙奏事、禁非时贡献等十事。
(选自《资治通鉴·唐纪》,有删改)
材料二:
谏必有专官乎?古之明王,工瞽、庶人皆可进言于天子,故《周官》无谏职,以广听也。谏之有官,自汉设谏议大夫始。晋初立国,以傅玄、皇甫陶为之,唐之补阙拾遗,宋之司谏,皆放此而立也。谏有专官,而人臣之得进言于君仅矣。虽然,古今之时异,而广听之与慎听也,不得不殊;进言之迹同,而受益之与防邪也,亦各有道,未可以一概论也。
谏官专立,职专谏矣。然非专谏于其官,而禁外此者之谏也。不淫听于辨言,而不塞聪于偏听;苟得忠直知治者司其是非之正,则怀忠乐进者相感以兴。乃若听之之道,群言竞奏,而忠佞相殽,存乎君之辨之,不徒在言者也。谏者以谏君也。迩声色,殖货利,狎宦戚,通女谒,怠政事,废学问,崇佛老,侈宫室,私行游,媒威仪,若此者谏官任之。大小群臣下逮于庶人,苟有言焉,则固天子所宜侧席而听者也。即言之过,而固可无尤也。外此,人与政其亟矣。然而人之贤不肖,铨衡任之;政之因革,所司任之。虽君道之所必详,而清诸其源,则是非著而议论一;争于其流,则议论繁而朋党兴。贞邪利害,各从其私意,辨言邪说,将自此以起,固不可不慎防之。而广听适以召奸,尤明主所深惧也。
(选自王夫之《读通鉴论》,有删改)
10.材料一画波浪线的部分有三处需要断句,请用铅笔将答题卡上相应位置的答案标号涂黑,每涂对一处给1分,涂黑超过三处不给分。(3分)
如是A则B上下之志C通D幽远之情E达F欲G无H理得乎?
11.下列对材料中加点的词语及相关内容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阿,迎合、曲从,与成语“阿谀奉承”中的“阿”意思相同。
B.“厚赏之”与《离骚》“固前圣之所厚”两句中的“厚”意思不同。
C.盖,表推测,大概,与《孔雀东南飞并序》“枝枝相覆盖”中的“盖”用法不同。
D.迩,远,与《<论语>十二章》“迩之事父”中的“迩”意思相同。
12.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概述,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元稹认为政治清明与祸乱危亡两种朝堂现象不是突然出现的,都有一定的迹象,前者君主广开言路,后者却闭目塞听。
B.元稹认为认真倾听并厚赏敢于直言进谏之士,既能鼓励有志之士勇敢践行理想,也能避免小人生事,实现政治的清明。
C.元稹将孙伏伽进谏小事获赏,而自己位列谏官却无法得到皇上召见的两种状况进行对比,剖析当时朝堂诤言进谏之难。
D.汉代以前,所有的人都可以向天子进谏,但自汉代设立了谏议大夫后,规定只有担任朝堂的专职谏官才能向君主进言。
13.把材料中画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8分)
(1)故当是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尝以触忌讳为忧也。(4分)
(2)苟得忠直知治者司其是非之正,则怀忠乐进者相感以兴。(4分)
14.两则材料对“广开言路”的看法有何异同?请结合材料内容简要分析。(3分)
答案:
10.ADF
11.D(
12.D
13.(1)所以在当时,谈论政事的人们唯恐讲得不够深挚切实,从来不曾有人担心触犯忌讳。(得分点:“患”“深切”“触”各1分,句意1分)
(2)假若得到忠诚正直且懂得治理国家的人才,任用其担当明辨是非曲直的职务,那么心怀忠诚、乐于进言的人便大受鼓舞,纷纷起来进言。(得分点:“苟”“司”“兴”各1分,句意1分)14.同:都强调“广开言路”的重要性,两则材料都认为开直言、广视听是治理国家的重要手段。
(1分)异:材料一侧重于开直言的实际效果,主要强调了开直言的正面效果和拒绝直言的负面效果,没有提及广听可能带来的风险;(1分)材料二则对谏官制度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指出广听虽然可以纳谏,但也可能引发奸邪之言,强调了君主需要慎重辨别,避免因广听而召奸。(1分)
【参考译文】
材料一:
元稹再次上疏,他认为:“在政治修明与祸乱危亡的初期,肯定是有萌芽和迹象的。开通直言进谏的道路,拓广接受意见的范围,这是政治修明的萌芽。喜欢阿谀逢迎,被自己亲幸的人们蒙蔽,这是祸乱危亡的迹象。自古以来,在君主即位的初期,肯定会有敢于直言切谏的人士,如果人君接受这些人士的意见,从而奖赏他们,君子便愿意奉行他们的理想,争相表现出忠诚和正直;小人也贪图其中的利益,不做奸邪的事情了。如果能够做到这些,那么上下之志相通,幽深辽远之情畅达,即使不打算政治修明,能够办得到吗?如果君主抵制直言切谏的人士,从而惩罚他们,君子便会藏身隐退,缄口不言,但求明哲保身了,小人便会曲意迎合,从而窃居君子的地位了。像这个样子,要办的事情就是近在十步以内,也完全有可能做出欺上罔下的勾当来,想没有祸乱办得到吗?过去,太宗刚执政时,孙伏伽就一件小事进谏,太宗大喜,重重地奖赏了他。所以在当时,谈论政事的人们唯恐讲得不够深挚切实,从来不曾有人担心触犯忌讳。难道是太宗喜欢让人违背自己的意志而厌恶人们顺从自己的想法吗?这诚然因为顺心适意的快乐太渺小,而国家危亡的祸殃太重大。陛下登基,至今已满一年,没听说过有人受到孙伏伽那样的奖赏。我等在谏官行列中聊以充数,空费时日,不能够得到陛下的召见,每当站进朝班的行列位次之中,屏住呼吸,曲身行礼,连抬头看上一眼都没有胆量,又怎么会顾得上议论得失,诤言进谏呢?在皇帝周围供职的官员尚且如此,何况其他职位疏远的臣下呢!这恐怕是群臣因袭故习的缘故吧。”于是,他逐条上奏,请求实行依次召对百官、恢复正殿奏事、禁止临时进献贡物等十件事情。
材料二:
必须要设置专门的谏官吗?古代的贤明君主统治时期,乐师、平民百姓都可以向天子进言,因此《周官》中并没有提到谏官一职,其目的是为了广开言路。设立谏官,是从汉代设立谏议大夫一职开始的。西晋在建国之初,便任命傅玄、皇甫陶担任此职,唐朝的补阙拾遗、宋朝的司谏,都是仿效此制而专门设立的官职。设立了专职谏官,便形成了只有位居此专职的官员才能向君主进言的情形。尽管如此,古今时代有别,而君主广听谏言和慎听臣言的情形势必会有所不同;臣下进言的行迹相同,但君主直接受益与谨防奸邪也各有其方法,并不能一概而论。
专职谏官的设立,其职责是为了专司进谏。然而并非只有谏官才能进谏,而禁止除谏官以外的人有所谏言。不沉湎于听信巧伪之言,不闭目塞耳、偏听偏信;假若得到忠诚正直且懂得治理国家的人才,任用其担当明辨是非曲直的职务,那么心怀忠诚、乐于进言的人便大受鼓舞,纷纷起来进言。至于听取谏言之道,则臣下竞相进言,忠、奸之言相互混淆,这就需要君主来辨别其中的是非曲直,而不仅仅是进言者的问题了。进谏者的目的主要是劝谏君主。对于亲近声色,喜好敛财,宠信宦官外戚,纵容后宫干政,懈怠朝政,荒废学业,崇尚佛、老之说,奢侈宫室,私下游乐,轻慢君主威仪等行为,谏官都需要给予谏言制止,这是其职责所在。而上至大小官员下至庶民百姓,如果有所进言,则天子都应该虚心听取其意见。即使言过其实,也固然不可以过分苛责。否则,人事与政事就将会面临危局了。然而用人的贤良与否,都需要主管选拔官吏的官员认真考量与辨别后方可任命;政务的因袭与变革,都需要专职的官员和部门来进行思虑取舍。虽然为君之道必须详明具体,然而若能明晰其根本,追根溯源,则是非自然清楚显现,议论终定于一;若争论于细枝末节,则会使得议论繁杂混乱,致使朋党兴起。臣子忠奸有别、利害各异,各党派都从一己之私出发,他们巧言善辩,制造各种邪说,乱象将由此而起。所以,这种情形固然不可不慎重防范。而广开言路却正好致使奸邪小人乘虚而入,这尤其是贤明君主所深为忧虑恐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