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李彦仙传》原文及翻译

宋史
原文：
    李彦仙，字少严，初名孝忠，宁州彭原人，闲骑射。靖康元年，金人犯境，郡县募兵勤王，遂率士应募，补承节郎。李纲宣抚两河，上书言纲不知兵，恐误国。书闻，下有司追捕，乃亡去，易名彦仙。金人再犯汴，官吏皆遁，时彦仙为石壕尉，坚守三觜，民争依之。下令曰：“尉异县人，非如汝室墓于是。今尉为汝守，若不悉力，金人将尸汝于市。”众皆奋。金人攻三觜，彦仙战佯北，金人追之，伏发，掩杀千计，分兵四出，下五十余壁。初金人得陕用降者守之使招集散亡彦仙明遣士厕其间金人不觉乃引兵攻其南郭，夜潜师薄东北隅，所纳士内应，噪而入，复陕州。事闻，上即命知陕州兼安抚使，迁武节郎、阁门宣赞舍人。彦仙尽取家属以来，曰：“吾以家徇国，与城俱存亡。”闻者感服。娄宿率叛将折可求众号十万来攻，分其军为十，以正月旦为始，日轮一军攻城，聚十军并攻，期以三旬必拔。彦仙意气如平常，登谯门，大作技乐。潜使人缒而出，焚其攻具，金人愕而却。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取汁自饮。娄宿雅奇彦仙才，尝啖以河南兵马元帅，彦仙斩其使。至是使人呼曰：“即降，畀前秩。”彦仙曰：“吾宁为宋鬼，安用汝富贵为！”命强弩一发毙之。金益兵急攻，城陷，彦仙率众巷战，失集身如猬，左臂中刃不断，战愈力。金人惜其才，以重赏募人生致之，彦仙易敝衣走渡河。至城陷，民无贰心，虽妇女亦升屋以瓦掷金人，金人怒，屠其城，全陕遂没。既而闻金人纵兵屠掠，曰：“金人所以甘心此城，以我坚守不下故也，我何面目复生乎？”遂投河死，年三十六。（张）浚承制赠彦仙彰武军节度使，建庙商州，号忠烈。
（选自《宋史•列传》，有删改）


译文：
    李彦仙字少严，初名孝忠，宁州彭原人，擅长骑射。靖康元年（1126），金人进犯边境，郡县召募军队起兵救护朝廷，彦仙于是率领士兵应募，补承节郎。李纲宣抚两河，他上书说李纲不知兵，恐怕耽误国事。上书之后，朝廷下令让有司追捕，于是逃走，改名彦仙。金人再次进犯汴京，当时彦仙任石壕县尉，坚守三觜，百姓争相依附于他。他下令说：“县尉与本县人不同，不像你们家室、祖坟都在这里，今天县尉替你们守卫，如果不尽力，那么金人将会在街市上把你们的尸体示众。”大家都奋勇争先。金人攻打三觜，彦仙假装战败，金人追击，彦仙埋伏出击，掩杀金人数以千计，分兵四面出击，攻下五十多座营垒。开始，金人得到陕州，任用投降的人守卫，使他召集流亡，彦仙暗地派士兵置身其间，金人没有觉察。于是引兵攻打金人的南外城，晚上派军队暗中迫近东北角，金人招纳的士兵做内应，喧哗而进，收复陕州。彦仙乘胜渡过黄河，在中条诸山列栏栅，近旁的郡县都响应附和，分派邵云等人攻下绛、解等县。事情传到朝廷，皇帝对辅佐大臣说：“近来得知彦仙与金人交战，多次取得胜利，我高兴得睡不着觉。”马上命令彦仙为知陕州兼安抚使，升任武节郎。彦仙搜集军用器械，增筑城墙，疏浚低洼积水的地方，愈加做战守的准备，他把家属全部接来，说：“我以家殉国，与城共存亡。”听说的人感动佩服。娄宿率叛将屈服可以求得的号称十万的军队来攻，把他的军队分为十部分，从正月初一为始，每天让一军队轮流攻城，聚集十军一起攻打，预期三个月一定能够攻占。彦仙意气如平常，登上谯门，大肆演奏音乐。暗中派人用绳子拴着缒出城，烧了敌人的攻城器具。金人感到惊讶而退却。食物吃尽了，煮豆子来给属下吃，而自己只喝煮豆子的汤。娄宿向来认为李彦仙才能出众，曾经用河南兵马元帅来引诱他投降，李彦仙斩了他的使者。到此刻让人呼叫道：“立刻投降，还给你以前的官职。”彦仙说：“我宁可成为宋朝的鬼，要你的富贵干什么呢！”命强弩一发杀了娄宿。金增加军队紧急进攻，城池陷落，彦仙率士兵在巷中作战，身上中的箭如同刺猬，左胳膊被刀砍中，战斗到用尽全力，金人爱惜他的才能，用重伤招募人活捉他，彦仙改穿破衣渡河逃走。到城陷落，百姓都没有二心，即使是妇女也登上屋脊用瓦片投掷金人。金人大怒，屠杀城中人民，全陕于是陷落。不久听说金人纵兵屠掠，说：“金人要屠杀这座城的原因，是因为我坚守不能攻下的缘故，我还有什么面目活着呢？”于是投河而死，三十六岁。（张）浚承制赠彦仙彰武军节度使，为他在商州建庙，号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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