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汉纪四十六》原文及翻译
资治通鉴
原文:
汉成帝建始元年春,石显迁长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显既失储,离权,于是丞相、御史条奏显旧恶。及其党牢梁、陈顺皆免官,显与妻子徒归故郡,忧懑不食,道死。诸所交结以显为官者,皆废罢。少府五鹿充宗左迁玄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为雁门都尉。司隶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知显等颛权擅势,大作威福,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由从,附下周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扬著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于是衡惭惧,兔冠谢罪,上丞相、侯印绶。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乃左迁尊为高陵令。然群下多是尊者。衡嘿嘿不自安,每有水旱,连乞骸骨让位。上辄以诏书慰抚,不许。夏四月,黄雾四塞,诏博问公卿大夫,无有所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皆以为:“阴盛侵阳之气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咸未曾有也,故天为见异。”于是大将军凤惧,上书乞骸骨,辞职。上优诏不许。御史中丞东海薛宣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而嘉气尚凝,阴阳不和,殆吏多苛政。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举错各以其意,多与郡县事,至开私门,听谗佞,以求吏民过,谴呵及细微,责义不量力。郡县相迫促亦内相刻流及众庶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欢九族忘其亲亲之恩饮食周急之厚弥衰送往劳来之礼不行夫人道不通则阴阳否隔,和气不通,未必不由此也!《诗》云:‘民之失德,干猴以愆。’鄙语曰:‘苛政不亲,烦苦伤恩。’方刺史奏事时,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上嘉纳之。
(节选自《资治通鉴·汉纪四十六》)
译文:
汉成帝建始元年春天,石显调任长信中太仆,官秩为中二千石。石显已失去了靠山,又被调离中框要职,于是丞相、御史上奏成帝,列数石显过去的罪恶。石显及其党羽牢梁、陈顺均被免官,石显与妻子儿女也被逐归原郡,石显忧郁愤懑,不进饮食,死在途中。那些因结交石显而得到官位的人,全部被罢黜。少府五鹿充宗被贬为玄冤郡太守,御史中丞伊嘉被谪调雁门都尉。司隶校尉涿郡人王尊上书弹劾:“丞相匡衙,御史大夫张谭,明知石显等专权擅势,作威作福,是海内祸害,却不及时奏报皇上予以惩罚,反而百般谄媚,曲意奉承,攀附臣下,欺瞒主上,心怀邪恶,迷惑君王,丧失大臣辅政的原则,都为大逆不道!匡衡、张谭指控石显时,不自责不忠之罪,反而故意宣扬突出先帝任用倾覆小人的失误,妄言什么‘文武百官畏惧石显,超过了皇上’。这种卑君尊臣的言论,是不该说的,有失大臣体统!”于是匡衙惭愧恐惧,脱掉官帽认错道歉,缴还丞相、侯爵的印信、绶带。成帝因新即位,不愿伤害大臣,就下令贬王尊为高陵县令。可是百官中很多人都认为王尊之言有道理。匡衡沉默而心不自安,每逢遇到水旱天灾,都接连请求退休让位。而皇上则下诏安抚慰留,不批准他辞职。夏四月,黄雾四起,遮天盖日,成帝下诏广泛地征求公卿大夫的意见,希望大臣们各谈因由,不得隐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都认为:“这是阴气太盛,侵抑阳气的缘故。高祖曾立约,臣属非功臣不得封侯。如今太后诸弟全都无功而封侯,如此施恩外咸是从未有先例的,因而上天为示警而显现异象。”大将军王凤闻奏恐惧,上书请求退休,辞去官职。成帝不准,下诏慰留。御史中丞东海人薛宣上书说:“陛下高德仁厚,然而祥和之气仍然未通,阴但不和,大概是因为官吏多实行苛政的缘故。被委派巡查地方的刺史,有人不遵循六条规则,随心所欲地行事,过多干预郡县行政,甚至开私门,听信谗言,来搜求吏民的过失,严词呵责,对细微的过错也不放过,苛求吏民,而不考虑他们是否力所能及。郡县在压力的逼迫下,也不得不互相采取严厉苛刻的手段,流毒祸及百姓。因此,乡党邻里缺少和睦交往的欢悦,家族亲属也忘了血缘之间的亲情,互相帮助、周济急难的淳厚风俗衰落了,送往迎来的礼节也不再实行。人情不通,那么阴阳自然阻隔,和气不通,未必不是由此而引起!《诗经》说:“百姓失德,因小犯过。”俚语说:‘苛政之下无亲情,烦苦之中伤恩义。’当刺史上奏事情时,(陛下)应该明确告诚他们,使他们明明白白地知道本朝的重大任务。”成帝欣然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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