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盛寅传》原文及翻译

明史
原文：
    盛寅，字启东，吴江人。受业于郡人王宾。初，宾与金华戴原礼游，冀得其医术。原礼笑曰：“吾固无所吝，君独不能少屈乎？”宾谢曰：“吾老矣，不能复居弟子列。”他日伺原礼出，窃发其书，遂得其传。将死，无子，以授寅。寅既得原礼之学，复讨究《内经》以下诸方书，医大有名。
    永乐初，为医学正科。坐累，输作天寿山。列侯监工者，见而奇之，令主书算。先是有中使督花鸟于江南，主寅舍，病胀，寅愈之。适遇诸途，惊曰：“盛先生固无恙耶！予所事太监，正苦胀，盍与我视之？”既视，投以药立愈。会成祖较射西苑，太监往侍。成祖遥望见，愕然曰：“谓汝死矣，安得生？”太监具以告，因盛称寅，即召入便殿，令诊脉。寅奏，上脉有风湿病，帝大然之，进药果效，遂授御医。一日，雪霁，召见。帝语白沟河战胜状，气以甚厉。寅曰：“是殆有天命耳。”帝不怿，起而视雪。寅复吟唐人诗“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句，闻者咋舌。他日，与同官对弈御药房。帝猝至，两人敛枰伏地，谢死罪。帝命终之，且坐以观，寅三胜。帝喜，命赋诗，立就。帝益喜，赐象牙棋枰并词一阕。帝晚年犹欲出塞，寅以帝春秋高，劝毋行。不纳，果有榆木川之变。
    仁宗在东宫时，妃张氏体不适，众医以妊身贺。寅独谓不然，出言病状。妃遥闻之曰：“医言甚当，有此人何不令早视我。”及疏方，乃破血剂。东宫怒，不用。数日病益甚，命寅再视，疏方如前。妃令进药，已而血大下，病旋愈，赏赐甚厚。
    寅与袁忠彻素为东宫所恶既愈妃疾而怒犹未解惧甚。忠彻晓相术，知仁宗寿不永，密告寅，寅犹畏祸。及仁宗嗣位，求出为南京太医院。宣宗立，召还。正统六年卒。两京太医院皆祀寅。
（节选自《明史•盛寅传》）


译文：
    盛寅，字启东，苏州吴江人。在同郡的王宾那里接受学业。当初王宾与金华人戴原礼交往时，希望得到戴原礼的医术。戴原礼笑道：“我本来没有什么吝啬的，你难道不能稍微委屈下(自己做我的弟子)吗?”王宾推辞说：“我老了，不能再居于弟子的地位。”有一天，
    等到戴原礼外出后，私下打开他的医书，于是尽得戴原礼的医术。临死时因无子，把医术授与盛寅。盛寅得到戴原礼的医术，再研究《内经》以下各种药方，他的医术大有名气。
    永乐初年，盛寅担任医学正科。因受牵连获罪而被贬到天寿山服劳役。有个列侯监工看到他感到惊奇，让他主管书算。在此之前，有中使到江南督促花鸟进贡，住在盛寅家中，患胀病，盛寅治好他的病。恰好在路上遇见盛寅，中使惊讶问道：“盛先生别来无恙！我奉事的太监正苦于胀病，为何不同我一起去看看。”盛寅诊视后下药，立即痊愈。正遇上成祖在西苑比射箭，太监去侍奉。成祖远远看到这个太监，惊讶地说：“说你死了，怎样活过来的?”太监把盛寅为他治病的事详细陈奏，趁机极力称赞盛寅。成祖立即召见盛寅到便殿，为他诊脉。盛寅奏称：皇上脉象显示有风湿病。帝十分相信，吃药后就好了，于是授予他御医的官职。有天，雪停了，成祖召见盛寅，同他讲白沟河打胜仗的情形，讲得很激动。盛寅说：“这大概是天命罢了。”成祖不高兴，起身看雪。盛寅又吟诵唐人“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的诗句，听闻的人都惊恐得不敢说话。另有一天，盛寅正在御药房与同僚下棋。皇帝突然到来，两人收捡棋盘，伏地请罪。帝命他俩下完棋，并坐在一旁观看。盛寅胜了三局，皇帝很高兴，命他赋诗，盛寅立即写成。帝更加高兴，赐象牙棋一付，并词一阕。皇帝晚年还要出塞，盛寅认为皇帝年岁已高，劝他不要出行。成祖不听，果然在归途中于榆木川病逝。
    仁宗在东宫时，其妃张氏身体不适，众医认为是有孕，都来祝贺。盛寅独自认为不是这样，出来后说明张妃的病情。张妃远远听到后说：“医生说得很对，有此人为何不让他早来为我诊治。”盛寅开的药方，是破血剂。太子怒，不用。数日后张妃病情加重，命盛寅再去诊视，盛寅开出的药方与前一样。张妃令进药，不久血大下，病立即好了，盛寅得到很厚的赏赐。
    盛寅与袁忠彻一向被太子厌恶，虽治好了张妃的病，而太子的怒气未消，盛寅非常惧怕。忠彻通晓相术，知道仁宗寿命不长，偷偷告诉盛寅，盛寅还是害怕大祸临头。等到仁宗即位就请求到南京太医院去了。宣宗即位，召寅回北京。正统六年(1441)去世。两京太医院都祭祀盛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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