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陈豨传》原文及翻译

汉书
原文：
    豨者，宛句人也，不知始所以得从。及韩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还，豨以郎中封为列侯，以赵相国将监赵、代边，边兵皆属焉。豨少时，常称慕魏公子，及将守边，招致宾客。 常告过赵，宾客随之者千余乘，邯郸官舍皆满。豨所以待客，如布衣交，皆出客下。赵相周昌乃求入见上，具言豨宾客盛，擅兵于外，恐有变。上令人复案豨客居代 者诸为不法事，多连引豨。豨恐，阴令客通使王黄、曼丘臣所。汉十年秋，太上皇崩，上因是召豨。豨称病，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代王，劫略赵、代。上自击豨， 破之。

    初，上如邯郸击豨，燕王绾亦击其东北。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绾亦使其臣张胜使匈奴，言豨等军破。胜至胡，故燕王臧荼子衍亡在胡，见胜曰：“公所以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所以久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为燕欲急灭豨等，豨等已尽，次亦至燕，公等亦且为虏矣。公何不令燕且缓豨，而与胡连和？事宽，得长王燕。”胜以为然，乃私令匈奴兵击燕。绾疑胜与胡反，上书请族胜。胜还报，具道所以为者。绾寤，乃诈论他人，以脱胜家属，使得为匈奴间。而阴使范齐之豨所，欲令久连兵毋决。

    汉既斩豨，其裨将降，言燕王绾使范齐通计谋豨所。上使使召绾，绾称病。又使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往迎绾，因验问其左右。绾愈恐，閟匿，谓其幸臣曰： “非刘氏而王者，独我与长沙耳。往年汉族淮阴，诛彭越，皆吕后计。今上病，属任吕后。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乃称病不行，其左右皆亡 匿。语颇泄，辟阳侯闻之，归具报，上益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张胜亡在匈奴，为燕使。于是上曰：“绾果反矣！”使樊哙击绾。绾悉将其宫人家属，骑数千，居长 城下侯伺，幸上病愈，自入谢。高祖崩，绾遂将其众亡入匈奴，匈奴以为东胡卢王。为蛮夷所侵夺，常思复归。居岁余，死胡中。

           (选自《汉书》，有删改)


译文：
    陈豨是宛句县人，不知道起初是凭什么跟随汉王的。到韩王信反叛汉进入匈奴，皇帝到平城回来，陈豨由郎中封为列侯，以赵相国身份统率监督赵国、代国的部队，边防部队都归属他。陈豨年轻时，时常称赞羡慕魏公子信陵君，到领兵守卫边塞期间，就广为招揽收养宾客。他 曾休假回乡经过赵国，跟随他的宾客坐的车有一千多辆，邯郸官府的客馆都住满了。陈豨用以对待宾客的礼节，如同平民间的交往。赵国相国周昌请求进京拜见皇 帝，详细讲了陈豨宾客众多，多在外掌握重兵，恐有变故。皇帝派人调查审问住在代地的陈豨宾客种种违法的事，许多事都牵连到陈豨。陈豨恐惧，暗中让宾客派使 者到王黄、曼丘臣驻地。汉十年秋，太上皇去世，皇帝因为这事召见陈豨，陈豨推说有病，就同王黄等人反叛，自立为代王，劫掠赵地、代地。皇帝亲自讨伐陈豨， 消灭了陈豨叛军。

    起初，皇帝到邯郸攻打陈豨的叛军，燕王卢绾也进攻他的东北部。陈豨派王黄到匈奴求救。燕王卢绾也派他的臣下张胜出使匈奴，告知陈豨等人的军队已被击垮。张胜到匈奴，原燕王臧荼的儿子臧衍逃亡在匈奴，拜会张胜说：“你之所以在燕国被尊重，是因为你熟悉匈奴事务。燕 国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是因为诸侯屡有反叛，连年用兵不能安定。如今你为了燕国想赶紧消灭陈豨等人，陈豨等人灭亡以后，接着也就轮到燕国，你们也就要做俘 虏了。你为什么不让燕王暂且放过陈豨，而同匈奴联合呢?事情留有余地，才能够长久地统治燕国。”张胜认为说的对，就擅自叫匈奴兵攻打燕国。燕王卢绾怀疑张 胜结交匈奴谋反，上书奏请族灭张胜。张胜回来报告，详细说明这样做的原因。卢绾醒悟，就弄虚作假判处了另外的人，使张胜和他的家属得以逃脱，让他们到匈奴 刺探。又暗中派范齐到陈豨的驻地，想要让反叛朝廷的战祸长久地存在，接连不断。

    汉朝斩杀了陈豨，他的副将投降，说燕王卢绾派范齐到陈豨驻地通告计谋。皇帝派使者召见卢绾，卢绾推托生病。皇帝又派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前往 迎接卢绾，趁机向燕王身边的人求证。卢绾更加恐惧，关门躲藏，对他最信任的近臣说：“不是刘姓而称王的，只有我和长沙王了。从前朝廷族灭淮阴侯，杀了彭 越，都是吕后的计谋。如今皇帝病了，大权托付给吕后。吕后是妇道人家，专想寻找事端诛杀异姓王和大功臣。”于是推说有病不起身。他的近臣都逃避躲藏起来。 他说的话多有泄露，辟阳侯听到了，回到京城详细报告皇帝，皇帝更加恼怒．又收得匈奴投降过来的人，说张胜流亡在匈奴，充当燕国的使者。于是皇帝说：“卢绾 果真反了!”派樊哙讨伐燕王卢绾。卢绾带着他的全部宫人、家属、数千骑兵，驻扎长城下等待、观望，希望皇帝病愈，亲自进京请罪。高祖去世，卢绾就带领他的 部下逃入匈奴，匈奴封他做东胡卢王．卢绾受蛮夷欺凌掠夺，经常想着再回汉朝。过了一年多，死在匈奴。

相关文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