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窦氏专恣》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请出兵共讨北匈奴,太后议欲从之。会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遣客刺畅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畅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尚书颍川韩棱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问远,恐为奸臣所笑”。太后怒,以切责棱,棱固执其议。何敞说宋由曰:“畅,宗室肺腑,茅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职典贼曹,欲亲至发所,以纠其所变。而二府执事以为三公不与盗贼,公纵奸慝,莫以为咎。敞请独奏案之。”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随之。于是推举,具得事实。太后怒,闭宪于内宫。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冬十月,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窦宪尝使门生赍书诣尚书仆射郅寿,有所请托,寿即送诏狱,前后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诫国家;又因朝会,刺讥宪等以伐匈奴。反噬,当诛。何敞上疏曰:“寿机密近臣匡救为职若怀默不言其罪当诛今寿违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臣所以触死瞽言非为寿也 忠臣尽节,以死为归;臣虽不知寿,度其甘心安之。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讥无穷。臣敞谬与机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当填劳狱,先寿僵仆,万死有余。”书奏,寿得减死论,徙合浦,未行,自杀。寿,恽之子也。夏六月,窦宪出朔方鸡鹿塞,分遣副校尉阎盘等,破北匈奴单于于稽落山。秋九月,以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窦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爵,诏许之。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是,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吏、司马秩中二千石。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窦氏专恣》)
译文:
秋季七月,南单于向东汉朝廷上书请求出兵共同讨伐北匈奴,太后召集官员讨论后想要听从其意见。正赶上齐殇王刘石的儿子都乡侯刘畅来京师吊国丧,太后多次召见他,窦宪担心刘畅分取自己在内宫中的权势,便派遣他的宾客在皇宫禁卫军中杀死了刘畅,而且归罪于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于是窦宪便命侍御史与青州刺史共同审讯刘刚等人。尚书颍川人韩棱认为“凶手就在京师,不应该舍近求远,而现在的做法恐怕会被奸臣嘲笑”。太后听了之后十分生气,因此严厉责备了韩棱,而韩棱坚持自己的意见。何敞对宋由说:“刘畅是皇室的宗亲,封国藩臣,来京师吊祭先帝,上书听候命令,身在宫庭武装禁卫军的保护下,却遭到残酷杀害。奉窦宪命令执法的官员,都没有去追捕,既找不到凶手的踪迹,又不知凶手姓名。我充数担任朝廷要职,主管抓捕罪犯,想亲自到案件发生的地方,以督查事态的进展。但司徒、司空二府的执事认为三公不应该参与地方贼盗案件,公然纵容奸恶之人,并不以此为过。我请求单独奏请审理此案。”宋由答应了。二府听说何敞去办理此案,都派主管官员跟随他前往审查。于是经过追究、检举,得到了全部的案情事实。太后(知道真相后)非常生气,把窦宪禁闭在内宫中。窦宪怕被诛杀,就请求派自己去攻打匈奴来赎死罪。冬季十月,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讨伐北匈奴。窦宪曾经派他的门生送信给尚书仆射郅寿,有私事请托,郅寿立即把他的门生送进了关押钦犯的监狱,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骄横傲慢,并引用王莽的事告诫朝廷;又趁着朝会的机会,讽刺讥笑窦宪等讨伐匈奴。实宪反而诬陷郅寿,郅寿被处以斩刑。何敞上书说:“郅寿是掌管朝廷机密的亲近臣子,纠正大臣的错误是他的职责,如果知道臣子有错而默不作声,他犯的罪过是应该诛杀的。现在郅寿有悖于各位而提出公正的意见,是为安定国家,难道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吗?我所以冒死说些不合事理的话,不是为了郅寿,而是在尽忠臣的节操,把死看成回家一般;我虽然不了解郅寿,但猜测他也是甘心如此。(我)实在不愿朝廷因诽谤罪而杀人,伤害敦厚的教化,堵塞忠诚之士进言的道路,留下恶名被后世讥讽。我参与了朝廷机密,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罪名是十分清楚明确的,应当被囚禁起来,在郅寿之前被杀并卧尸体在地,死有余辜。”奏书呈上后,郅寿的死刑得以减免,被发配到合浦,郅寿没有动身去合浦,自杀身亡。郅寿是郅恽的儿子。夏季六月,实宪从朔方郡的鸡鹿塞隘口出发,分别派遣副校尉阎盘等将领,在稽落山大败匈奴北单于。秋季九月,朝廷任命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窦宪为武阳候,享有二万户食邑。窦宪坚决推辞封爵,太后下诏准允。按照旧例,大将军官位在三公以下,如今,太后下诏窦宪位于太傅之下、三公之上;大将军府的长吏、司马的俸禄为中二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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