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贵直论·贤主所贵莫如士》原文及翻译
吕氏春秋
原文:
贤主所贵莫如士。所以贵士,为其直言也。言直则枉者见矣。人主之患,欲闻枉而恶直言,是障其源而欲其水也,水奚自至?是贱其所欲而贵其所恶也,所欲奚自来?能意见齐宣王。宣王曰:“寡人闻子好直,有之乎?”对曰:“意闻好直之士,家不处乱国,身不见污君身今得见王而家宅乎齐意恶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长而行之,王胡不能与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耶?”王乃舍之。若能意者,使谨乎论于主之侧,亦必不阿主。不阿,主之所得岂少哉?此贤主之所求,而不肖主之所恶也。赵简子攻卫,附郭。自将兵,及战,且远立,又居于屏蔽之下。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桴而叹曰:“呜呼!士之速弊一若此乎!”行人烛过免胄横戈而进曰;“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怫然作色曰:“寡人之无使,而身自将是众也,子亲谓寡人之无能,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对曰:“昔吾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兼国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袭我,逊去绛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砥之以勇,故三年而士尽果敢;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围卫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于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乃去屏蔽犀槽,而立于矢石之所及,一鼓而士毕乘之。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行人烛过可谓能谏其君矣。战斗之上,椁鼓方用,赏不加厚,罚不加重,一言而士皆乐为其上死。
(选自《吕氏春秋·贵直论》,有删改)
[注]献公,即晋献公,下文“绛”为晋国都城绛城。
译文:
贤主所崇尚的莫过于士人。之所以崇尚士人,是因为他们言谈正直。言谈正直,邪曲就会显现出来了。君主的弊病,在于想闻知邪曲却又厌恶正直之言,这就等于阻塞水源又想得到水,水又从何而至?这就等于轻贱自己想要得到的而尊尚自己所厌恶的,所要得到的又从何而来?能意见齐宣王。宣王说:“我听说你喜好正直,有这样的事吗?”能意回答说:“我听说喜好正直的士人,家不居于政治混乱的国家,自己不见德行污浊的君主,现在我来见您,家又住在齐国,我哪里能算得上正直?”宣王愤怒地说:“真是个鄙野的家伙!”打算治他的罪。能意说:“我年轻时最好直言争辩,成年以后一直这样做,您为什么不能听取鄙野之士的言论,来彰明他们的爱好呢?”宣王于是赦免了他。像能意这样的人,(如果)让他在君主身边谨慎的议事,也一定不会迎合君主。不迎合君主,君主得到的教益难道会少吗?这是贤明的君主所追求的,不肖的君主所厌恶的。赵简子进攻卫国,迫近了外城。他亲自统率军队,可是到了交战的时候,却站得远远的,躲在屏障后面。简子击鼓,士卒却动也不动。简子扔下鼓槌感叹道:“哎!士卒变坏竟然快到这个地步!”行人烛过摘下头盔,横拿着戈走到他面前说:“只不过是您有些地方没能做到罢了,士卒有什么不好?”简子气得勃然变色,说:“我不委派他人,血亲自统率这些士卒,你却当面说我无能,你说得出道理便罢,说不出道理就治你死罪!”烛过回答说:“从前我们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就兼并了十九个国家,用的就是这样的士卒。忠公即位二年,纵情声色,残暴傲慢,喜好美女,秦人袭击我国,晋军逃遁到离绛城只有七十里的地方,用的也是这样的士卒。文公即位二年,以勇武砥砺士卒,所以三年之后士卒都变得非常坚毅果敢;城濮之战,五次打败楚军,围困卫国,夺取曹国,攻占石社,确定天子的地位,周天子显赫的名声扬于天下,用的还是这样的士卒。所以说只不过是您有些地方没能做对罢了,士卒有什么不好?”简子于是撤去屏障和盾牌,站到弓箭石磐的射程以内,只击鼓一次士卒就全都登上了城墙。简子说:“与其让我获得兵车千辆,不如听到行人烛过一句话。”行人烛过可算得上能劝谏他的君主了。正当击鼓酣战之时,赏赐不增多,刑罚不加重,只说了一句话,就使士卒都乐于为君主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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