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在元城与魏太子笺》原文及翻译

吴质
原文：
　　臣质言：前蒙延纳，侍宴终日。燿灵匿景，继以华灯。虽虞卿適赵，平原入秦，受赠千金，浮觞旬日，无以过也。小器易盈，先取沈顿，醒寤之后，不识所言。即以五日到官。
　　初至承前，未知深浅。然观地形，察土宜，西带常山，连冈平代，北邻柏人，乃高帝之所忌也。重以泜水，渐渍疆宇，喟然叹息！思淮阴之奇谲，亮成安之失策；南望邯郸，想廉蔺之风；东接钜鹿，存李齐之流。都人士女，服习礼教。皆怀慷慨之节，包左车之计。而质闇弱，无以莅之。若乃迈德种恩，树之风声，使农夫逸豫於疆畔，女工吟咏於机杼，固非质之所能也。至於奉遵科教，班扬明令，下无威福之吏，邑无豪侠之杰，赋事行刑，资於故实，抑亦懔懔有庶几之心。
　　往者严助释承明之欢，受会稽之位，寿王去侍从之娱，统东郡之任，其后皆克复旧职，追寻前轨。今独不然，不亦异乎？张敞在外，自谓无奇，陈咸愤积，思入京城。彼岂虚谈夸论，诳燿世俗哉！斯实薄郡守之荣，显左右之勤也。古今一揆，先后不贸。焉知来者之不如今？聊以当觐，不敢多云。质死罪死罪！

 
译文：

　  臣下吴质敬上：此前承蒙您允纳，使我能终日侍宴左右。白天过去了，又点上华灯继续欢宴。即便是虞卿去见赵孝成王，平原君到秦国去见秦昭王，受赠千金，曲水流觞尽欢十日，也不能相比。我酒量小，一喝就到量，自己先醉了，酒醒来之后也不知道曾说了什么。这之后用了五天到了元城。
　　刚到任一切照旧，因为尚不了解情况。然而观察地理形态，考察地方物产，西面是常山，连绵的山冈中有平邑县和代县，北面毗邻柏人县，就是当年高祖刘邦忌讳柏人这个地名，有迫於人的意思，所以才离去，没有在此住宿的地方。这里还有泜河，浸润这片大地，喟然叹息！令人想起，当年淮阴侯韩信在这里打败赵军那波诡云谲的故事，和成安君陈馀的失策。往南望去是邯郸，可联想到廉颇和蔺相如的风采。东面是钜鹿，这里留存着赵将李奇之流贤能的故事。都城中的人，无论士子还是女子都遵守礼教。而这里的人都怀有好勇斗狠的习气，包藏广武君李左车那样的诡计。而我生性懦弱，难以治理。要是广施恩德，树立良好的风尚，让农夫能安于在家务农，让女人乐于纺绩，实在不是我所能做到的。至于说要奉行科律，遵守礼教，班布和宣扬政令，我的下面没有有威望的官吏，县邑中没有豪侠的俊杰，至于赋税和刑罚这类事情，都是去参考过去行之有效的办法，或许这还勉强算有点贤者的想法。
　　从前严助放弃近臣的欢娱，去做了会稽太守，吾丘寿王被免去侍中的职务，去做了东郡尉，后来都官复原职，去干老本行。而今却不同了，不是很奇怪吗？张敞远在外郡，自己说没什么意思，陈咸郁郁不乐，一心想着回京城。他们都不是在夸夸其谈，有欺骗世人的想法。他们实际上是在鄙薄郡守的荣耀，显扬侍奉君主左右的殷勤。古今都是一样的道理，过去和今天都不会改变。怎么就能判断将来会与今天不一样呢？就以这封笺当作觐见您了，不敢多说。吴质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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