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辞过》原文及翻译(二)
墨子
原文:
古之圣王为宫室,为宫室之法曰:“室高足以辟润湿,边足以御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雨寡,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仅此则止,凡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役,修其城郭,则民劳而不伤;以其常正,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病。是故圣王作为宫室,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怪也。故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
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赈孤寡,故国贫而民难治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节。
古之圣人诲男耕稼树艺,以为民食。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适腹而已矣。故其用财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
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鳌,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列方丈。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虽欲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舟车时,重任不移,远道不至,故圣王为舟车,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远,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是以民乐而利之。法令不急而行,民不劳而上足用,故民归之。
当今之主其为舟车与此异矣全固轻利皆已具必厚作敛于百姓以饰舟车饰车以文采饰舟以刻镂。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故民寒,男子离其耕稼而修刻镂,故民饥。人君为舟车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饥寒并至,故为奸邪。奸邪多则刑罚深,刑罚深则国乱。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节。
(取材于《墨子·辞过》)
译文:
上古时候的人民不懂得建造宫室,就在山陵附近居住,在洞里居住。地下潮湿伤害人的身体,所以圣明的帝王创造了宫室。建造宫室的方法是:宫室地基的高度完全能避开地下的潮湿,宫室四面的墙完全能抵御风寒,屋顶上完全能防御雪霜雨露,宫墙的高完全能区别男女之间的礼仪,达到这些目的就停止了。那些浪费财物劳心费力,而又没有增加对人的生存有好处的,就不做了。那时使用劳役,修建城郭,百姓虽然辛苦却不受伤害。按常规征收百姓的租税,百姓虽然破费却不以此为困苦。所以圣明帝王修建宫室,是为了便于生活,并不是用来作为观赏享乐。制作衣服、腰带、鞋,是为了便于保护身体,不是为了装束奇怪。因此,圣明帝王以自身节俭,来教导百姓,所以天下的百姓能得到治理,财物费用能够充足。
现在的君主,他们修造宫室就同以上不同。他们对百姓一定横征暴敛,抢夺老百姓准备做衣食的财物,用来建造宫室,宫室中楼台亭榭弯曲美观,雕梁画栋颜色装饰考究。君主像这样造宫室,因此他左右的人都效法他,所以他们的财物不够抵御凶灾饥荒,救济孤寡,因此国家贫穷而老百姓也难以管理。君主假如确实想要使天下得到治理,并不愿意国家混乱,在修建宫室时不能不节俭。
上古时候的人民不懂得制作饮食,他们吃素食而且单独居住。所以圣人出现,教男人耕种庄稼,用来作为百姓的粮食。他们制作饮食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增加气力补充虚弱的身体,达到强身填饱肚子的目的而已。因此,他们使用财物节约,他们自我供养俭省,百姓富足国家安定。
现在的君主不是这样,他们向百姓暴敛财物,用来吃丰盛的美味,蒸烤鱼鳖。大国的君主面前堆积上百个器具的菜,小国的君主面前也摆着十几样菜,眼前足有一丈见方,眼睛不能全看到,手不能全取到,口不能全尝遍,冬天则结冰,夏天会腐臭,国君这样对待饮食,所以左右的人都效法他们。因此富贵人奢侈,孤寡人受冻挨饿,虽然不想使国家混乱,是不可能的。君主确实想让天下安定而讨厌它混乱,在饮食上不能不节约。
上古的先民不懂得制造船和车,重的东西移不动,不能到达很远的地方,因此,圣王出现,制造船和车,用来方便人民做事。他们制造船和车只求坚固轻便好用,能运送重物到达远方。他们制造船、车用的财物少,而且得到的便利多,所以百姓愿意使用它。法令不用急着督促他们做,百姓不辛苦而财物完全够用,所以百姓归附他。
现在的君主制造船和车,与上古帝王不同。船和车坚固轻便好用都具备了,一定还要向百姓横征厚敛,用来装饰他们的船和车。在车上装饰各种文彩,用精美的雕刻装饰船,女子放弃了纺织而从事文彩,所以百姓受冻。男子离开农田而从事雕刻,所以百姓挨饿。君主像这样制造船和车,左右的人就效法他,因此那些百姓饥寒并至,不得不做坏事。奸邪的人多了,那么刑罚重了。刑罚重了,那么国家就混乱了。 君主确实想让天下安定而痛恨它混乱,那么制造船和车不能不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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