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知接》原文及翻译
吕氏春秋
原文:
亡国非无智士也,非无贤者也,其主无由接①故也。无由接之患,自以为智,智必不接。今不接而自以为智悖若此则国无以存矣主无以安矣智无以接而自知弗智则不闻亡国不闻危君。
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齐鄙人有谚曰:‘居者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远行,胡可以问?”桓公曰:“愿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又曰:“竖刁自宫以近寡人,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又曰:“常之巫审于死生,能去苛病,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谓仲父尽之乎?”于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对曰:“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故无所得。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下卫。”公慨焉叹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以见仲父乎?”蒙衣袂而绝乎寿宫。三月不葬。此不卒听管仲之言也。
(选自《吕氏春秋·知接》,有删改)
【注】①接:达到。
译文:
国家灭亡并不是没有聪明之士,也不是没有贤德之人,而是因为亡国的君主智力没有办法达到的缘故啊。智力无法达到所带来的祸患,是自以为聪明,(这样)智力就势必达不到。如果智力达不到却又自以为聪明,这是糊涂。像这样,国家就无法生存了,君主就无法安定了。如果(君主)智力达不到,但他有自知之明,那样就不会听到国家灭亡(的消息),也不会听到国君处于险境(的消息)。
管仲生了重病,桓公前去探望并询问他说:“仲父您的病很严重了,您有什么话可教诲我呢?”管仲说:“齐国鄙野之人有句谚语说:‘家居的人不用准备外出时车上装载的东西,行路的人不用准备家居时需要埋藏的东西。’现在我将要永远地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值得询问的呢?”桓公说:“希望仲父您不要推辞。”管仲回答说:“希望您疏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桓公说:“易牙不惜煮了自己的儿子来满足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啊,他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这么狠心,对您又会怎么样呢?”桓公又说:“竖刁阉割了自己以便接近侍奉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他连对自己的身体都这么狠心,对您又会怎么样呢?”桓公又说:“常之巫能明察人的生死,能用(巫术)驱除重病,(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管仲回答说:“死生是命中注定的,(鬼神降给人的)重病是由精神失守引起的。您不听从天命,守住根本,却倚仗常之巫,他将借此无所不为了。”桓公又说:“卫公子启方侍奉我十五年了,他的父亲死了都不敢回家哭丧,(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不是不敬爱自己的父亲啊,他连对自己的父亲都这么狠心,对您又会怎么样呢?”桓公说:“好吧。”管仲死后,(桓公)把易牙等人全部驱逐了,桓公吃饭不香甜,后宫不安定,重病四起,朝政不整肃。过了三年,桓公说:“仲父也太过虑了吧!谁说仲父的话都得听从呢?”于是又(把易牙等人)都召了回来。第二年,桓公得了病,常之巫从宫内出来说:“君主将在(不久后的)某日去世。”易牙、竖刁、常之巫一起作乱,堵塞了宫门,筑起了高墙,不让人进出,假称这是桓公的命令。有一个妇人翻过矮墙进入宫内,到了桓公那里。桓公说:“我想吃饭。”妇人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饭。”桓公又说:“我想喝水。”妇人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水。”桓公说:“这是为什么?”妇人回答说:“常之巫从宫内出来说:‘君主将在(不久后的)某日去世。’易牙、竖刁、常之巫一起作乱,堵塞了宫门,筑起了高墙,不让人进出,所以没有地方能弄到饭和水。卫公子启方带着四十社的人投降了卫国。”桓公慨然叹息流着泪说:“唉!圣人所预见到的,难道不是很深远吗?如果死者有知,我将有什么脸面去见仲父呢?”(于是)用衣袖蒙住脸,死在了寿宫。过了很久都没能下葬。这是因为桓公不能始终都听从管仲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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