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夫论·赞学》原文及翻译
王符
原文:
天地之所贵者人也,圣人之所尚者义也,德义之所成者智也,明智之所求者学问也。虽有至圣,不生而知;虽有至材,不生而能。文、武师姜尚,周公师庶秀,孔子师老聃。人不可以不就师矣。夫此皆上圣也,犹待学问,其智乃博,其德乃硕,而况于凡人乎?是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士欲宣其义,必先读其书。《易》曰:“君子以多志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是以人之有学也,犹物之有治也。故夏后之璜,楚和之璧,虽有玉璞卞和之资,不琢不错,不离砾石。而况君子敦贞之质,察敏之才,摄之以良朋,教之以明师,文之以《礼》《乐》,导之以《诗》《书》,赞之以《周易》,明之以《春秋》,其不有济乎?《诗》云:“题彼鹡鸰,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是以君子终日乾乾进德修业者非直为博己而已也盖乃思述祖考之令闻而以显父母也。夫道成于学而藏于书,学进于振而废于穷。是故董仲舒终身不问家事,景君明经年不出户庭,得锐精其学而显昭其业者,家富也;富佚若彼,而能勤精若此者,材子也。倪宽卖力于都巷,匡衡自鬻于保徒者,身贫也;贫厄若彼,而能进学若此者,秀士也。当世学士恒以万计,而究涂者无数十焉,其故何也?夫此四子者,耳目聪明,忠信廉勇,未必无俦也,而及其成名立绩,德音令闻不已,而有所以然,夫何故哉?徒以其能自托于先圣之典经,结心于夫子之遗训也。《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是故凡欲显勋绩扬光烈者,莫良于学矣。
(节选自王符《潜夫论·赞学》)
译文:
天地之间人为贵,圣人所崇尚的是义,德义所成就的是智慧,明智所追求的是学问。虽然世上有极其聪明的圣哲,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有智慧的;虽然有非常能干的人,他们亦非生而有才能的。文王、武王以姜尚为师,周公旦以庶秀为师,孔子以老聃为师。人不可以不跟从老师学习。上述这些人都是上等的圣哲,况且要等到问学求教之后,方能知识渊博,德行广大,更何况是普通的人呢? 因而,工匠若要做好他的事情,就应当先磨利自己的工具;士人要宣扬他的道义,就应当先读他的书。《周易》上说:“君子应当通过多记住前人的言论和行事来培育自己的美德。”因此,人需要学习,就如同事物需要修治一样。夏朝帝王的玉磺,楚国和氏的玉璧,虽然有了宝玉的资质以及卞和的呈献,但如果不雕琢不磨光,就和小石头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君子有敦厚坚贞的资质,有明察聪敏的才能,(如果再)由品德优良的朋友辅佐他,由贤明的老师教导他,用《礼》《乐》来修养他,用《诗经》《尚书》来引导他,用《周易》来帮助他,用《春秋》来启发他,哪有不成功的呢?《诗经》中说:“看那鹡鸰鸟,边飞边欢鸣。你我天天在奔波,月月都远行。早起晚睡不停息,不要辱没父母名。”所以,君子整天勤勤恳恳、积累德行、研修学业,并不只是为了使自己的学识能够渊博而已,而是想继承祖先的美好声望,并以此来显扬自己的父母。道义隐藏在书本中,要靠不断地学习才能获得,学问因发奋努力而有所长进,因懈怠松弛而荒废。所以董仲舒终生不过问家事,景君明常年不出家门,使自己的学问日渐精深、学业愈加显著,是因为他们家境富裕;像他们那样富裕闲逸而又能如此勤奋努力,是品德才能过人之士。倪宽卖力作厨工,匡衡把自己卖给富人家做佣工,是因为他们家境贫困;像他们那样家境贫困而又能如此钻研学业,是品德才华优秀之人。现在求学的人数以万计,而坚持学习到底的人还没有几十个,这是什么原因呢?以上四人耳聪目明、忠义诚实、廉正勇敢,未必没有能与之比肩的人,然而他们树立名望,建立功业,美好的声誉没有穷尽,终于达到这样的境地,这是什么原因呢?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依托于先圣的经典,专心谨记孔夫子的遗训罢了。《诗经》中说:“面对高山内心仰慕,面对大路迈步前行。”“时时刻刻遵行学习之事,学问积累就会走向光明。”因此凡是想要显耀功勋业绩、传扬光辉事业的人,再没有比学习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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