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道元《西陵峡》原文及翻译

郦道元
原文：
    江水又东,迳西陵峡,《宜都记》曰:自黄牛滩东入西陵界,至峡口百许里，山水纡曲，而两岸高山重嶂,非日中夜半,不见日月。绝壁或千许丈，其石采色,形容®多所像类。林木高茂，略尽冬春。猿鸣至清,山谷传响,泠泠不绝。所谓三峡,此其一也。山松言:“常闻峡中水疾,书记③及口传,悉以临惧相戒，曾无称有山水之美也。”及余践
跻此境.既至欣然.始信耳闻之不如亲见矣。其叠崿秀峰，奇构异形，固难以辞叙。林木萧森，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仰瞩俯映，弥习弥佳。流连信宿,不觉忘返。目所履历，未尝有也。既自欣得此奇观,山水有灵,亦当惊知已于千古矣!
(节选自《水经注校证》卷三十四)

[注]①形容:形状,形象。②山松:袁山松,晋朝著名文人。③书记:书籍记载。④离离蔚蔚:草木
茂盛的样子。


译文：
    长江水又流向东,经过西陵峡，《宜都记》上记载:从黄牛滩向东进入西陵峡,到西陵峡的出口一百里左右(的航程中),山水曲曲折折,两岸山脉高峻、重重叠叠。不是在正午,就看不到太阳;不是在半夜,就看不到月亮。绝壁有的高千丈左右,那石头是彩色的,形状大多类似某种东西。树木高大茂密,到了冬春之交稍显凋零。猿啼的声音特别凄清,山谷中传来回声,清越的声音久久不消失。所说的三峡,这就是其中之一。袁山松说:“常常听说峡中的水流很快，书籍记载以及口头传说都用登临此境令人恐惧相劝告,却没有人称赞(这里)山水美丽。”到我亲自登临此地时,一到这里就感到特别欣喜,才相信耳闻不如亲眼所见。那层叠的山崖、秀丽的山峰、奇特的结构、异常的形状，本来就很难用言辞来叙说。山林里树木耸立,草木茂盛，竟在云气的外面。抬头欣赏高山远树,俯身观看江中倒影，越熟悉(这风光)越感到美好。流连了两三日，不由得忘了返回。(我)亲眼看见亲身经历的，(还)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已从中高兴地欣赏到了这种奇特的景观，如果山水有灵，也该惊喜千古以来终于遇到知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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