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齐悼王世家》原文及翻译

史记
原文：
    刘章，汉高祖刘邦之孙，齐王刘肥次子，封朱虚侯。朱虚侯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高后燕饮，高后令朱虚侯刘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高后曰：“可。”酒酣，章进饮歌舞。已而曰：“请为太后言耕田歌。”高后儿子畜之，笑曰：“顾而父知田耳。若生而为王子，安知田乎？”章曰：“臣知之。”太后曰：“试为我言田。”章曰：“深耕既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苴鉏而去之。”吕后默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强。
    其明年，高后崩。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吕王产为相国，皆居长安中，聚兵以威大臣，欲为乱。朱虚侯章以吕禄女为妇，知其谋，乃使人阴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因立齐王为帝。
    孝文帝二年，以齐之济北郡立兴居为济北王，与城阳王俱立。立二年，反。始大臣诛吕氏时，朱虚侯功尤大，许尽以赵地王朱虚侯，尽以梁地王东牟侯。及孝文帝立，闻朱虚﹑东牟之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及二年，王诸子，乃割齐二郡以王章﹑兴居。章﹑兴居自以失职夺功。章死，而兴居闻匈奴大入汉，汉多发兵，使丞相灌婴击之，文帝亲幸太原，以为天子自击胡，遂发兵反于济北。天子闻之，罢丞相及行兵，皆归长安。使棘蒲侯柴将军击破虏济北王，王自杀，地入于汉，为郡。
节选自《史记•齐悼王世家》


译文：
    刘章，是汉高祖刘邦之孙，齐王刘肥的次子，封为朱虚侯。朱虚侯二十岁，力气很大，因刘邦的后代们得不到与身份相称的职位，忿忿不平。曾经入宫侍奉高后举行酒宴，高后叫朱虚侯刘章担任酒吏。刘章自己请求：“我是武将的后代，请允许我按照军法来监酒。”高后说：“可以。”众人酒兴正浓时，刘章进献助兴的歌舞。歌舞以后，说：“请让我为太后唱唱耕田的歌谣。”高后向来把刘章当儿子抚养，笑着说：“不过你父亲知道种田。你生下来就是王子，怎么知道种田呢？”刘章说：“臣知道。”太后说：“那就请为我唱唱种田吧。”刘章唱道：“深耕之后，接着播种，苗要疏朗，不是同类，坚决铲除。”吕后沉默不语。不久，吕氏家族中有一人喝醉了，逃离了酒席，刘章追过去，拔剑杀了他，然后回来禀报说：“有一人逃离了酒席，臣执行军法杀了他。”太后和侍从们都大为吃惊。但是已经答应他按照军法来监酒，所以无法将他治罪。酒宴也因此结束。从此之后，吕氏家族的人都惧怕朱虚侯，即使是朝中大臣也都归附朱虚侯，刘氏的势力日益强盛。
    这件事后的第二年，吕后故世。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吕王刘产为相国，都住在长安，他们把军队调集在一起以威逼大臣，谋图叛乱。朱虚侯刘章因为自己的妻子是吕禄的女儿，知道了吕氏的阴谋，就派人暗中告知他的兄长齐王刘襄，计划齐王从西面发兵，朱虚侯、东牟侯做内应，诛杀了吕氏家族的人，趁机立齐王刘襄为帝。
    汉文帝二年，把齐的济北郡封给刘兴居为济北王，与城阳王刘章一同立为王。济北王立了两年，谋图叛乱。起初大臣们诛杀吕氏家族时，朱虚侯的功劳特别大，大臣们就答应把赵王的封地全部给朱虚侯，把梁王的封地全部给东牟侯。等到汉文帝即位，听说朱虚侯、东牟侯当初想立齐王为帝，所以废除了二人的功劳。到汉文帝二年，文帝分封自己的儿子们为王，于是把齐王封地的两个郡割让给刘章、刘兴居。刘章、刘兴居因为失职而被废除立下的功劳。刘章死了。而刘兴居听说匈奴大规模入侵大汉，汉朝派出了大批军队，派丞相灌婴领兵攻击匈奴，汉文帝亲自到太原督军，刘兴居以为天子亲自领兵攻击匈奴，于是在济北起兵反叛。天子听说后，撤回了丞相和派出的军队，都回到长安。派棘蒲侯柴将军打败了济北王，并俘虏了他，济北王自杀，他的封地全部被朝廷全部收回，成为一个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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