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闰三月,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贞观元年,闰三月,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 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寤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遍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 数延见,问以民间疾苦及政事得失。
贞观四年,七月,上问房玄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每临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飧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群臣。天下至广,一日万机,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郡臣既知主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有愆违,莫敢谏争,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置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因敕百司:“自今诏敕行下有未便者,皆应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己意。”
贞观二十二年,正月,上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不讳,更无所言矣。”又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吾居位已来,不善多矣,锦绣珠玉不绝于前,宫室台榭屡有兴作,犬马鹰隼无远不致,行游四方,供顿烦劳。此皆吾之深过,勿以为是而法之。顾我弘济苍生,其益多;肇造区夏,其功大。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微,故业不堕。然比之尽美尽善,固多愧矣。汝无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贵,竭力为善,则国家仅安;骄惰奢纵,则一身不保。且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得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惜哉!
(选自《通鉴纪事本末》,有改动。)
译文:
贞观元年闰三月,唐太宗对太子少师萧瑀说:“我年轻的时候喜爱弓箭,得到了十几张优良的弓,自认为没有比这些弓更好的了。近来,把它们拿给做弓的工匠看,工匠竟然说‘都不是好弓。我追问他原因 ,工匠说:‘木头中心不直,那么木的纹理就是斜的,造出来的弓虽然有劲,但射出去的箭却不精 准。’我才明白以前对弓的辨别也不够精通。我以前堂弓箭平定天下,对它的认识还不能全面,更何况天下的事务,哪能完全通晓。”于是命令五品以上的京官轮流在中书内省值班,并且屡次召见他们,询问民间百姓的疾苦和国家政事的得失。
贞观四年,七月,皇上问房玄龄、萧瑀说:“隋文帝是怎样的君主?”回答说:“文帝勤敏为政,每次临朝办公,有时超过中午,五品以上的官员,引接他们入座论事,通过卫士传递食物就地食用。虽然本性不仁厚,也是个振励精神、以图平治的君主。”皇上说:“公知其一,不知其二。文帝不精明又喜欢苛察;不精明则了解不通达,喜欢苛察则对人多疑,凡事皆亲自决断,不委任群臣。天下事繁多,一日要处理无数机务,即使再费心劳力,哪能一一合理!群臣既然了解君主的心意,只有采用君主的决定接受成规,虽有愆失,不敢诤谏,这就是二代灭亡的原因。朕就不是这样。我选拔天下的贤能才士,曾于百官之位,使他们思考天下事,通由宰相,深思熟虑,认为方便安稳,然后奏上听闻。有功就赏,有罪就罚,谁敢不竭尽心力来做好自己的本职事务,为什么忧虑天下不太平安定呢?”因而下令百官:“自今以后,诏敕发下有不合适的地方,都应拿来上奏,不可一味顺从,不尽自己的心意。”
贞观二十二年,正月,太宗完成《帝范》十二篇赐给太子,各篇名是《君体》《建亲》《求贤》《审 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太宗说道:“修身治理国家的道理,都在这十二篇之中了。我一旦逝去,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又说:“你应当以古代的先哲圣王为师,像 我,则不足效法。古人说效法上等的,仅得其中,效法中等的,不免得其下。我即位以来,过失之处不 少,锦绣珠玉不断于身前,又不停地修筑宫室台榭,犬马鹰隼无论多远也要罗致来,游幸四方,使各地供给烦劳,这些都是我的大过失,千万不要认为正确而效法。回顾起来我普济苍生效益多创建大唐基业功劳大。好处多损害少,所以百姓没有怨言;功劳大过失小,所以王业稳固;然而若是要求尽善尽美,实在是多有惭愧。你没有我这些功劳勤苦而承继我的富贵,竭力行善举,则国家仅得安定;如果骄奢懒惰,则自身都难保。而且成功来之不易,败亡却可迅速招致,是指国家而言;失去容易得之较难,是就皇位而言; 能不珍惜吗!能不谨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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