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阳县志·重建灵山留衣亭记》原文及翻译
彭象升
原文:
距县西五十里,有灵山寺,创于唐僧大颠。当昌黎韩公刺潮州时,祀神海上,留宿其地,因与大颠往来。后改刺袁州,留衣为别,山故有留衣亭。屡经兵燹鞠为茂草父老仅传其址而已余窃惟今天子德洽四海,民殷物阜。凡浮屠、老子之宫,与夫一丘一壑,才人逸士所当留连而与托者。而斯亭者,重以韩公之流风余韵,顾听为荆榛之墟,是亦守土者之羞也!爰捐俸金五十,庀材鸠工,经始于辛巳八月,阅四月始成。
置酒于亭,客起而问曰:“韩公生平排斥佛老不遗余力,时又以谏迎佛骨被谪,则公于僧宜深恶而痛绝之,何忽于大颠情好殷勤?”予曰:“公不云乎,‘人固有墨名而儒行者,可以与之游乎’!若大颠,固所谓问其名则非、较其行则是者也。唐宪宗崇尚释氏,舁佛骨入大内,朝野倾动若狂,士庶解衣散钱,惟恐不及。韩公以大儒自命,不惮死祸,抗表争论。而大颠于佛法大盛之日,穷处海滨,友木石而侣蛇虎。不为利疚,不为威服,公与大颠同之。然则,方以内惟公一人,方以外惟大颠一人,两相契合,莫逆于心,固未易为一二流俗人道者。而必拘拘较论于儒释之迹,不亦浅之乎视韩公也哉!”
夫修举废坠,并论著古人遗事,以阐幽而解惑,有司之事也。山川景物之胜概,草木烟云之杳霭,登斯亭者,宜自得之,故不备载焉。
(节选自《潮阳县志·重建灵山留衣亭记》,有删改。作者是彭象升,其时任潮阳知县)
译文:
距离潮阳县城西边五十里,有座灵山寺,由唐代僧人大颠创建。当时韩愈作潮州刺史,在海上祭神,在这个地方留宿,于是和大颠和尚有了来往。后来韩愈改任袁州刺史,和大颠留衣作别,山上所以有了留衣亭。多次经过战乱的破坏,杂草塞道,老百姓仅仅流传它的遗址而已,我私下认为现在德被天下,民众富足,物产丰饶。凡是寺庙、道观,以及那些山水都是才人和隐逸之士应当留恋或用来寄托情感的。而这个亭子,因为韩愈流传下来的风度、情操而被看重,只是人任凭它成为草木丛生的废墟,这也是地方官员的羞耻。于是我捐出自己的俸禄五十金,招聚工匠,筹集材料,于辛巳八月开始,历经四个月完工。
在亭子中置办酒宴,客人起身而问说:“韩愈一生都不遗余力地排斥佛教、道教,当时又因为劝谏皇帝迎佛骨入宫而被贬,那么韩愈对于僧人应该非常厌恶、痛恨,为什么忽然和大颠情意深厚?”我说:“韩愈不是说过‘人本来有墨家之名却行的是儒家之事,可以和这样的人交往’”!就像大颠,本就是所说的问他的名,他就是错误的,但看他的行为,却是正确的。唐宪宗崇尚佛教,抬佛骨键入宫中,朝中内外像发了狂一样震动,士人和普通百姓都施舍衣服钱财,还担心来不及。韩愈用大儒来称自己,即使被处死的灾祸也不害怕,向皇帝上奏章进行争论。而大颠在佛法非常盛行的时候,在贫瘠闭塞之地隐居,以树木山石为朋友,以蛇、虎为伴侣。不做因为利益而使自己感到内疚的事,不因为威势而屈服,韩愈和大颠在这点是相同的。既然这样,那么,世俗之内只有韩愈一人,世俗之外只有大颠一人,二人互相契合,心意相投,本来就不轻易被那些流俗之人称道。然而一定被那些儒道的表象拘泥,那么看待韩愈不是很浅显吗?
修建恢复衰败废弃的留衣亭,并评论著述古人的事迹,来阐明深奥精微的道理解除人们的疑惑,这是有关部门的事情。山川景物的优美景物,草木烟云的云雾缥缈,登上这座亭子,应该就能看到了,所以没有完备地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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