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唐异诗序》原文及翻译
范仲淹
原文:
皇宋处士唐异,字子正,人之秀也。之才之艺,揭乎清名。西京故留台李公建中,时谓善画,为士大夫之所尚。而子正之笔,实左右焉。江东林君复神于墨妙,一见而叹曰:“唐公之笔,老而弥壮!”东宫故谕德崔公遵度,时谓善琴,为士大夫之所重。而子正之音,尝唱和焉。高平范仲淹师其弦歌尝贻之书曰崔公既没琴不在兹乎!处士二妙之外,嗜于风雅,探幽索奇,不知其老之将至。一日以集相示,俾为序焉。
嘻!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如孟东野之清苦,薛许昌之英逸,白乐天之明达,罗江东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超然客公众号
五代以还,斯文大剥,悲哀为主,风流不归。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故有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观乎处士之作也,孑然弗伦,洗然无尘。意必以淳,语必以真。无虚美,无苟怨。骚雅之际,此无愧焉。览之者有以知诗道之艰,国风之正也。
(节选自范仲淹《唐异诗序》)
译文:
我朝处士唐异,字子正,是特别优异的人才。他的才华和技艺,彰显出他的清高名声。原西京留台李建中,时人认为他擅长绘画,为士大夫所推崇。而子正的画技,实际上与他不相上下。江东的林君复精于绘画,一见到唐异的画就赞叹道:“唐公的笔力,越来越雄健了!”原东宫谕德崔遵度,当时人们称赞他擅长弹琴,为士大夫所敬重。而子正弹琴,曾经与他一起唱和。高平人范仲淹向他学习琴艺,曾经给他写信说:“崔公已经去世,最高的琴艺难道不在你这里吗?”处士除了擅长绘画和操琴之外,还喜欢写诗,追寻诗歌幽深奇妙之境界,(乐在其中)不知道衰老即将到来。有一天,他拿诗集给我看,让我写一篇序文。
啊!诗歌所涵盖的内容,包含整个宇宙,出入于万物之间,卷舒变化,它的体系非常庞大。因此,诗歌有时像春天般充满喜悦,有时像秋日般充满悲伤,像云朵般缥缈不定,像山峰般高耸峥嵘,它有时高远如日月星辰,有时深邃如神仙幽境。它对上可用来赞美君主之德,对下可以用来教化民众。不然的话,怎能感动天地鬼神!然而,诗家众多,他们的情感并非一致。不得志的人诗句苦涩,得志的人诗句飘逸,乐观的人诗句通达,遭遇不幸的人诗句愤怒。像孟东野(孟郊)的诗风清苦,薛许昌(薛能)的诗风英逸,白乐天(白居易)的诗风明达,罗江东(罗隐)的诗风愤怒,他们的诗风随着他们的感情的变化而变化这些都随着,或消亡,或生息,但不失诗歌正道。
自从五代以来,文坛凋敝,诗歌以悲哀为主,不再有传统的诗风。(诗人)吟咏性情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运用风赋比兴的手法不考虑时代的变化。所以有的诗并非在穷途末路时却表现出悲哀,并非在乱世时却表现出怨恨。看看(唐异)处士的作品,他孑然独立,与众不同,他的作品一尘不染。他的诗歌情意必以淳正为本,语言必以真实为准。没有虚假的赞美,不随意抒发怨恨之情。将他的诗歌置于骚雅之间,也无愧于这一传统。读者可以通过他的作品了解到诗歌创作道路的艰难和国风的正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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