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衡为馆职、王荆公病喘、郭进有材略》原文及翻译
沈括《梦溪笔谈》
原文:
李士衡为馆职,使高丽,一武人为副。高丽礼币赠遗之物,士衡皆不关意,一切委于副使。时船底疏漏,副使者以士衡所得嫌帛藉船底,然后实己物,以避漏湿。至海中,遇大风,船欲倾覆,舟人大恐,请尽弃所载,不尔,船重必难免。副使仓惶,取船中之物投之海中,便不暇拣择。约投及半,风息船定。既而点检所投,皆副使之物,士衡所得在船底,一无所失。
王荆公病喘药用装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致自河东还道有之赠公数两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鬓黑,门人忧之,以问医。医曰:“此垢污,非疾也。”进澡豆令公颒①面。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
郭进有材略,累有战功,尝刺邢州。今邢州城乃进所筑,其厚六丈,至今坚完。进于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宾客庆之,下至土木之工皆与。乃设诸工之席于东庑,群子之席于西庑。人或曰:“诸子安可与工徒齿?”进指诸工曰:“此造宅者。”指诸子曰:“此卖宅者,固宜坐造宅者下也。”
朝士刘廷式本田家。邻舍翁甚贫,有一女约与刘廷式为婚。后契阔数年,廷式读书登科。归乡闾访邻翁,而翁已死,女因病双瞽,家极困饿。廷式使人申前好,而女子之家辞以疾,仍以佣耕,不敢姻士大夫。廷式坚不可:与翁有约,岂可以翁死子疾而背之?卒与成婚,阖门极雍睦,其妻相携而后能行。廷式尝坐小谴,监司欲逐之,嘉其有美行,遂为之阔略。其后廷式管干江州太平宫,而妻死,哭之极哀。苏子瞻爱其义,为文以美之。
(节选自沈括《梦溪笔谈》)
【注】①颒:洗脸。
译文:
李士衡任馆职时,出使高丽,一名武人任副使。对于高丽作为礼品赠送的财物,李士衡都不关注,不在意,一切都委托给副使去处理。当时船底破敝,副使就把高丽送给李士衡的丝织品垫在船底,这样之后才填塞上自己物品,以避免漏水(自己的物品)潮湿。到了海上,遇到大风,船将要倾覆,驾船的人非常恐慌,要求把船上所载的物品全部弃掉,不然,船太重,一定难免沉船。副使仓皇不知所措,就取船中的物品投进海里,也来不及挑选。约投了一半,风停了,船又稳定下来。随即清点检查投到海中的东西,发现都是副使的物品,李士衡所得礼物在船底,一无所失。
王荆公(安石)患有哮喘病,用药需要紫团山人参,买不到。当时薛师政从河东还朝,正好有这种人参,就送给荆公几两,荆公不接受。有人劝荆公说:“您的病,不是这药就不能治好。病是值得忧虑的,这点药物不值得推辞。”荆公说:“平生没有(用过)紫团参,也活到今天。”最终没有接受。荆公脸面有些黑,门人忧虑,去问医生。医生说:“这是污垢,不是疾病。”于是门生送澡豆叫荆公洗脸,荆公说:“老天让我这么黑,澡豆能把我怎么样呢?”
郭进有才能谋略,屡立战功,曾任邢州刺史。现在的邢州城就是郭进建造的,城墙厚六丈,至今坚固完好。郭进在城北建造宅第,施工结束后,聚集族人和宾客举行落成典礼庆祝,下至土工、木工都参加。就在东厢房设工人的宴席,在西厢房设儿子们的宴席。有人说:“诸公子怎么能与工匠并列?”郭进指着工人们说:“这些是造宅子的人。”又指着儿子们说:“这些是卖宅子的人,当然应该坐在造宅子的人之下。”
朝廷命官刘廷式本为农家子。邻居家老翁很贫穷,有一女儿,与廷式约为婚姻。后离别多年,刘廷式读书考中进士科。回到乡里寻访邻家老人,然而老人已经去世,他的女儿也因病而双目失明,家中极为困苦饥荒。刘廷式托人到邻家重申以前的婚约,而女子的家人以女子的疾病推辞,而且认为靠佣耕为生的人家,也不敢与士大夫通婚。刘廷式坚持不退婚:先前与老人有约定,怎么能因为老人去世,女儿有疾病就违背婚约呢?”最终还是与她成了婚。婚后家庭关系极为和谐,他妻子要搀扶着才能行走。刘廷式曾经因为犯小罪,监司本来打算罢他的官,因赞赏他的美德,于是宽免了他。后来刘廷式管理江州太平宫,妻子去世,他哭得很哀伤。苏子瞻(轼)欣赏他的情义,专门写作文章以表彰他。
相关练习:
相关文言文
电脑版 版权所有 文言文大全 浙ICP备05019169号-2 公安备案号 :33038102330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