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具备篇》原文及翻译
吕氏春秋
原文:
宓子贱治亶父,恐鲁君之听谗人,而令己不得行其术也,将辞而行,请近吏二人于鲁君与之俱。至于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贱令吏二人书。吏方将书,宓子贱从旁时掣摇其肘,吏书之不善则宓子贱为之怒吏甚患之辞而请归。宓子贱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归矣!”二吏归报于君,曰:“宓子不可为书。”君曰:“何故?”吏对曰:“宓子使臣书,而时掣摇臣之肘,书恶而又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辞而去也。”鲁君太息而叹曰:“宓子以此谏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乱宓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术,必数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几过。”遂发所爱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来,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于亶父者,子决为之矣。五岁而言其要。”宓子敬诺,乃得行其术于亶父。三年,巫马旗短褐衣弊裘而往观化于亶父,见夜渔者,得则舍之。巫马旗问焉,曰:“渔为得也,今子得而舍之,何也?”对曰:“宓子不欲人之取小鱼也。所舍者小鱼也。”巫马旗归,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矣,使民暗行若有严刑于旁。敢问宓子何以至于此?”孔子曰:“丘尝与之言曰:‘诚乎此者形乎彼。’宓子必行此术于亶父也。”夫宓子之得行此术也,鲁君后得之也。鲁君后得之者,宓子先有其备也。先有其备,岂遽必哉?此鲁君之贤也。三月婴儿,轩冕在前,弗知欲也;斧钺在后,弗知恶也;慈母之爱,谕焉。诚也。故诚有诚乃合于情,精有精乃通于天。乃通于天,水木石之性,皆可动也,又况于有血气者乎?故凡说与治之务莫若诚。听言哀者,不若见其哭也;听言怒者,不若见其斗也。说与治不诚,其动人心不神。
(节选自《吕氏春秋·具备篇》)
译文:
宓子贱治理亶父,担心鲁国君主听信进谗言之人,从而使自己不能实行自己的治理办法,将要告辞离开(国君)的时候,向鲁国君主请求他身边的两个官吏和自己一起去。到了亶父,亶父的官吏都来拜见。宓子贱让那两个官吏记录。官吏刚要书写,宓子贱从旁边不时地摇动他们的胳膊,官吏写得不好,宓子贱就为此发怒。官吏对此很憎恶,告辞请求回去。宓子贱说:“你们写得很不好,干不了就别勉强,快回去吧!”两个官吏回去后向鲁国君主禀报,说:“宓子(这个人)不可以给他书写。”鲁国君主说:“为什么?”官吏回答说:“宓子让我们书写,却不时地摇动我们的胳膊,(我们)写得不好却又很生气,官吏都讥笑宓子。这就是我们告辞离开的原因。”鲁国君主叹息道:“宓子用这种方式对我的缺点进行劝谏。我扰乱宓子,使宓子不能实行自己的治理办法,这样的事一定多次发生过。(假如)没有你们两个人,我几乎要犯错。”于是就派宠爱的人让他去亶父,告诉宓子说:“从今以后,亶父不归我所有,归你所有。有对亶父有利的事情,你决断去做吧。五年后再谈论施政的要点。”宓子恭敬地答应了,于是才能在亶父实行自己的治理办法。过了三年,巫马旗穿着粗布衣服和破旧的皮袍到亶父去观察教化(施行的情况),看到夜里捕鱼的人,得到鱼却扔回水里。巫马旗问捕鱼的人,说:“捕鱼是为了得到鱼,现在你得到鱼却把它扔回水里,为什么呢?”(捕鱼的人)回答说:“宓子不想让人们捕取小鱼。我扔回水里的是小鱼。”巫马旗回去后,告诉孔子说:“宓子的德政达到极点了,他能让百姓背地里做事时好像有严刑在身旁一样(不敢胡作非为)。请问宓子是用什么办法达到这种境界的?”孔子说:“我曾经跟他说:‘内心真诚的就能在外显现。’宓子一定在亶父实行这个治理办法了。”宓子能够实行这个治理办法,是因为鲁国君主后来领悟到这一点。鲁国君主后来能领悟到这一点,是因为宓子事先有准备。事先有准备,难道君主就一定能领悟到吗?这就是鲁国君主的贤明之处。三个月的婴儿,官位爵禄在前,不知道羡慕;刑罚在后,不知道厌恶;慈母的爱,却能明白。这是因为婴儿的心赤诚。所以诚而又诚才合乎真情,精而又精才与天性相通。与天性相通,水、木、石的本性都可以改变,又何况是有血性的人呢?因此凡是劝说别人与治理百姓的事情没有比赤诚更重要的了。听别人很悲哀的言语,不如看到他哭泣;听别人很愤怒的言辞,不如看到他搏斗。劝说别人与治理百姓不赤诚,就不能感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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