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病笃，立其子存勖为嗣》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晋王病笃，立其子存勖为嗣，曰：“此子志气远大，必能成吾事。”存勖方哀哭，久未出。张承业入谓曰：“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勖出，袭位为晋王。与诸将谋曰：“朱温所惮者独先王耳，闻吾新立，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进兵直抵夹寨，梁兵大溃。晋王好自轻骑近敌营挑战，危窘者数四。赵王卷遣使致书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兴系于王，奈何自轻如此！”王笑谓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夏四月己巳，遂即皇帝位，国号大唐。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诸伶出入宫掖，侮弄搢绅群臣愤嫉，莫敢出气。其尤蠹政害人者，景进为之首。进每奏事，常屏左右问之，由是进得施其谗慝，干豫政事。自将相大臣皆惮之。既而复置诸道监军节度使出征或留阙下军府之政皆监军决之陵忽主帅怙势争权由是藩镇皆愤怒。天成元年二月，杨仁践部兵皇甫晖与其徒夜博不胜，因人情不安遂作乱。癸巳，贼入邺都。李绍荣攻之，不利，以状闻。帝怒曰：“克城之日，无遗噍类！”大发诸军讨之。丁未，绍荣以诸道兵再攻邺都，贼知不赦，坚守无降意。乙亥，帝发洛阳。辛巳，帝至万胜镇，闻诸军离畔，神色沮丧，叹曰：“吾不济矣！”甲申，至石桥西，置酒悲涕，谓诸将曰：“卿辈事吾以来，急难、富贵靡不同之。今致吾至此，皆无一策以相救乎？”诸将百余人，皆截发置地，誓以死报，因相与号泣。丙戌夏四月丁亥朔，帝为流矢所中，须臾，帝殂。李嗣源闻之，恸哭，谓诸将曰：“主上素得士心，正为群小蔽惑致此！”己丑，嗣源入洛阳，拾庄宗骨于灰烬之中而殡之。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


译文：
    晋王李克用病重，立他的儿子李存勖为嗣，说：“我这儿子志向远大，一定能够成就我的事业。”李存勖正痛哭不已，许久都没有出来。张承业进来对他说：“所谓的大孝，就在于不败坏祖先遗留的产业，你多哭有什么用呢？”于是搀扶着李存勖出来，让他继位为晋王。晋王李存勖和各位将领商议说：“（梁帝）朱温所畏惧的只有先王而已，他听说我刚刚继位，一定有傲慢懈怠之心。如果挑选精兵，日夜兼程，快速奔袭敌军，就能出其不意，那就一定能击溃梁军。”晋王进兵直抵夹寨，梁兵大败。晋王喜欢自己率领轻骑接近敌营挑战，并多次陷入危险的困境之中。赵王镕派遣使者致信给晋王说：“天下百姓的命运牵系在大王您一人身上，本朝中兴的使命牵系在大王您一人身上，您为什么要这么轻视自身的安危呢？”晋王笑着对使者说：“想要平定天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才能取得？我怎么能够让自己只深居于内室而把自己养得脑满肠肥呢？”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夏四月己巳，晋王登上皇帝位，取国号为大唐。皇帝李存勖自幼擅长音律，所以很多伶人受宠，常常让他们侍奉在左右。众伶人出入宫中，狎侮戏弄官员，群臣深恶痛绝，却没有人敢发声表达不满。其中尤其败坏朝政、陷害他人的，以景进为首。景进每次奏陈事情，皇帝常常会让左右侍臣退避再问他，因此景进能够进献他的谗言，从而干预政事。从将相乃至大臣都惧惮他。不久后皇帝又把伶人安排到各路军队之中担任监军，节度使是要出征还是要留在朝中，以及军中要事，都由监军来决断。伶人们欺凌轻慢主帅，依仗势力，争夺权位，由此藩镇节度使都心怀愤怒。明宗天成元年二月，杨仁晸部下士兵皇甫晖和他的徒众在夜里赌博输了，趁着群情骚动不安，就发动叛乱。癸巳，叛贼攻入邺都。李绍荣率兵攻打他们，战事不利，就把战争情况上奏给皇帝。皇帝大怒说：“攻克邺都的那一天，不留一个活口！”于是就大量征调各路军马来讨伐他们。丁未，李绍荣率领各路军队第二次攻打邺都，叛贼知道他们不能被赦免，就坚守城池，拒不投降。乙亥，皇帝从洛阳发兵。辛巳，到达万胜镇，听说各路军马背叛，神色非常沮丧，感叹说：“我的事业，无法成功了。”甲申，到达石桥西，摆下酒宴，痛哭流涕地对众将士位说：“自你们追随我以来，无论是危难还是富贵，我没有不与你们共同承受的。现在让我陷入到这般地步，诸位就没有一个方法来挽救吗？”一百多个将士，都斩断头发，扔到地上，发誓以死相报，于是君臣一起痛哭起来。丙戌夏四月丁亥初一，皇帝被流箭射中，不一会儿，就死了。李嗣源听说了，痛哭不已，对各位将士们说：“主上一向深得将士之心，正是被众小人蒙蔽迷惑才导致这样的！”己丑，李嗣源率军进入洛阳，从灰烬之中捡拾庄宗李存嗣的遗骨，埋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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