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石勒灭前赵》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明帝太宁三年五月，后赵将石生屯洛阳，寇掠河南。成帝咸和三年七月，后赵中山公虎帅众四万，自轵关西入击赵，赵主曜将中外精锐水陆诸军大破之，虎奔朝歌。曜济自大阳，攻石生于金墉①，决千金堨以灌之。十一月，后赵王勒欲自将救洛阳，僚佐程遐等固谏曰：“刘曜悬军千里势不支久大王不宜亲动动无万全。”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乃赦徐光，召而谓之曰：“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守洛阳，庸人之情，皆谓其锋不可当。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以我初锐击之，可一战而禽也。若洛阳不守，曜必送死冀州，自河已北，席卷而来，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行，卿以为何如？”对曰：“以大王威略临之，彼必望旗奔败。平定天下，在今一举，不可失也。”勒笑曰：“光言是也。”命石堪、石聪等各统见众会荥阳，勒自统步骑四万。勒谓徐光曰：“曜盛兵成皋关②，上策也；沮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此成擒耳。”后赵诸军集于成皋，卷甲衔枚道兼行。 
    赵主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谏，曜怒，以为妖言，斩之。闻勒已济河，始议增荥阳戍，杜黄马关。俄而擒羯，曜问：“大胡自来邪？其众几何？”羯曰：“王自来，军势甚盛。”曜色变，使摄金墉之围，陈于洛西。勒帅步骑四万入洛阳城，中山公虎引步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赵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自城西而北，击赵前锋。勒躬贯甲胄，出自阊阖门，夹击之。曜少而嗜酒，末年尤甚；将战，复饮酒斗余，至西阳门，挥陈就平。石堪因而乘之，赵兵大溃。曜昏醉退走，马陷石渠，坠于冰上，为堪所执。勒使曜与其太子熙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勒见而恶之，久之，乃杀曜。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石勒灭前赵》） 
【注】①金墉：地名，洛阳城西北角。②成皋关：地名，今河南荥阳北。

译文：
    晋明帝太宁三年五月，后赵将领石生屯兵洛阳，率军劫掠黄河以南地区。晋成帝司马衍咸和三年七月，后赵中山公石虎率领四万军队从轵关出发向西进军，攻打前赵，前赵主刘曜统领朝廷与地方精锐的水陆各路军队大败石虎，石虎逃奔朝歌。刘曜从大阳渡过黄河，攻打石生据守的金墉，掘开千金堨的堤坝，用水灌城。十一月，后赵王石勒打算亲自率军救援洛阳，幕僚程遐等人极力劝谏：“刘曜孤军深入千里，从形势上看不可能持久。您不应当亲自出征，一旦亲征就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石勒大怒，手按宝剑训斥程遐等人退出。石勒赦免徐光的罪行，把他召来对他说：“刘曜乘着一次战斗的胜利围困洛阳，庸人的看法，都说刘曜的军队锋锐不可当。刘曜带领十万士兵，围攻一座城池百日都没有攻下，军队疲劳，士兵倦怠，用我的精锐部队去攻打他，一战就可将其击败(擒获)。如果洛阳守不住，刘曜必然会进攻冀州，从黄河以北，席卷而来，我们的基业就全完了。程遐等人不想让我亲自出征，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呢？”徐光回答说：“凭着您的威望和韬略去攻打他，他们望见您军队的旗帜就会逃奔败北。平定天下，就在今天的这一次行动了，时机不可错过啊。”石勒笑着说：“你说得对。”命令石堪、石聪等人各自统率现有军队在荥阳会合，石勒亲自统率四万步兵、骑兵。石勒对徐光说：“刘曜屯军成皋关，这是上策；在洛水设阻，这是次策；坐守洛阳，就等于束手就擒。”后赵各路军队聚集于成皋，士兵卷起铠甲，口中衔枚，从小道秘密日夜兼行。 
    前赵主刘曜只顾与宠幸之臣饮酒下棋，不抚恤士卒；身边的人有时进行劝谏，刘曜十分生气，认为这是妖言惑众，将他们处死。当他听说石勒已经渡过黄河，才开始商议增加荥阳守军，封锁黄马关。不久捉获了羯人俘虏，刘曜问道:“石勒自己来了吗？他带了多少军队？”羯人回答说：“大王亲自出征，军队的气势十分强盛。”刘曜立刻变了脸色，命令解除金墉城的包围，在洛水西面列阵。石勒率领四万步兵、骑兵攻入洛阳城，中山公石虎率领三万步兵从城北向西攻打前赵中军，石堪、石聪等各自带领八千精锐骑兵从城西向北进攻前赵前锋。石勒身穿铠甲，头戴头盔，从阊阖门出城，夹击前赵的军队。刘曜从小就喜欢喝酒，晚年尤其嗜酒；将要出战之前还喝了几斗酒。等到出门时，又饮了一斗多酒，到了西阳门，指挥军队向平坦的地方移动。石堪于是趁机发动进攻，前赵军队被打得大败。刘曜醉得昏昏沉沉地逃走，马足陷在石头砌成的沟渠之中，他从马背上坠落到冰上，被石堪抓住。石勒让刘曜写信给他的太子刘熙，劝他马上投降，刘曜却诏令刘熙“同各位大臣匡正维护国家，不要因为我而改变了主意”。石勒看见书信十分厌恶，不久就杀了刘曜。 

相关文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