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卫青兵出定襄》原文及翻译

冯梦龙《智囊全集》
原文：
    大将军卫青兵出定襄。苏建、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兵且尽，信降单于，建独身归青。议郎周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长史安曰：“不然，建以数千卒当虏数万，力战一日，士皆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青曰：“其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为人臣者不敢专权，不亦可乎?”遂囚建诣行在，天子果赦不诛。卫青掘兵数载，宠任无比，而上不疑，下不忌。狄青为枢密使，自恃有功，颇骄蹇，怙惜士卒，每得衣粮，皆曰：“此狄家爷爷所赐。”朝廷忠之。时文潞公当国，建言以两镇节度使出之。青自陈无功而受镇节，无罪而出外藩。仁宗亦以为然，向路公述此语，且言狄青忠臣。路公曰：“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但得军心，所以有陈桥之变。”上默然。青犹未知，到中书自辨，潞公直视之，曰：“无他，朝廷疑尔。”青谅怖，却行数步。青在镇，每月两遆中使抚问，青闻中使来，辄惊疑终日，不半年，病作而卒。
(节选自冯梦龙《智囊全集》)
[注]李敢：李广幼子，李敢怨忿大将军卫青使其父含恨而死，击伤了卫青。


译文：
    大将军卫青率军从定襄出击。苏建、赵信两军合并后的三千多骑兵，与单于的军队遭遇，跟他们交战了一天，汉军消耗殆尽，赵信投降了单于，只有苏建独自回到卫青大营。议郎周霸说：“自大将军出兵以来，还没有斩杀过副将。现在苏建抛弃军队，可以斩杀来显示将军的威严。”长史安说：“不对，苏建率领数千士兵抵挡单于数万的军队，力战一天，士兵都不敢有二心。他自己回来却遭斩杀，这是表明以后作战失败就不要有再回来的意图，不应当斩杀。”卫青说：“把他交给天子，让天子亲自裁决他，由此表明做臣子的不敢独揽权力，不也是合适的吗?”于是就把苏建关押起来，送往皇帝的行在所。天子果然赦免了苏建而不是将他诛杀。卫青掌握数年兵权，被宠幸信任无人能比，然而皇帝不怀疑，部下不猜忌。狄青作为枢密使，凭借自己的功劳，特别傲慢，放任爱惜士卒，每次得到衣服粮食，士卒都说：“这是狄家爷爷赏赐的。”朝廷上下都以此为心头大患。当时文潞公掌管权柄，建言让狄青以两镇节度使的身份出京做官。狄青自我陈述说自己无功却受封节度使，无罪却又外放。仁宗认为是这样，向文潞公转述狄青的话，并且说狄青是忠臣。潞公说：“太祖难道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吗?只是获得了军心，所以就有陈桥兵变。”皇上沉默不语。狄青尚且不知道情况，到中书省为自己辩解。潞公直视着他说：“没有其他原因，是朝廷怀疑你。”狄青震惊害怕，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狄青在职位上，朝廷每个月都两次派遣中使安抚慰问，狄青听闻中使来，就惊吓疑虑一整天，不到半年，就发病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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