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莲别传》原文及翻译

虞初新志
原文：
    洪绶，好画莲，自称老莲。数岁，见李公麟画《孔门弟子》勒本，能指其误处。十四岁，悬其画市中，立致金钱。初法传染时，钱塘蓝瑛工写生，莲请瑛法传染，已而轻瑛。瑛亦自以不逮莲，终其身不写生，曰：“此天授也！”
    莲游于酒人，所致金钱随手尽。尤喜为窭儒画，窭儒借莲画给空。豪家索之，千缗勿得也。尝为诸生，督学使索之，亦勿得。崇祯末，愍皇帝⑤命供奉，不拜，寻以兵罢。王师下浙东，大将军抚军固山，从围城中搜得莲，大喜，急令画，不画；刃迫之，不画；以酒与妇人诱之，画。久之，请汇所为画署名，渲染已，大饮，夜抱画寝。及伺之，遁矣！
    朝鲜、兀良哈、日本、撒马儿罕、乌思藏购莲画，重其直。海内传模为生者数千家。甬东袁鹍贫⑧，藏莲画两幅截竹中，将归，贻日本主。主大喜，重予宴，酬以囊珠，亦传模笔也。
    莲尝模周长史画，至再三，犹不欲（______）。人指所模画谓之曰：“此画已过周，而犹嗛嗛⑨，何也？”曰：“此所以不及者也吾画易见好则能事未尽也。长史本至能，而若无能，此难能也……”
（节选自《虞初新志·卷十三》，有删减）
【注释】①传染：古时画画的一种技法。②蓝瑛：字叔田，钱塘人，被尊为明代浙派最后的大家。③窭儒：指穷书生。④给空：补给生活空缺。⑤愍皇帝：崇祯皇帝，顺治帝给崇祯帝的谥号。⑥罢：指辞官回家。当时陈洪绶召为舍人，临历代帝王像。⑦王师：指清兵。⑧袁鹍贫：人名。⑨嗛嗛：同“谦”，表示谦虚谨慎。

译文：
    洪绶，喜欢画莲花，自称为老莲。几岁的时候，看见李公麟画《孔门弟子》雕刻版本，能够指出其中的错误之处。十四岁，在画市中悬挂他的画，立刻获得金钱。刚刚学习传染这种画法时，钱塘蓝瑛擅长写生，洪绶请求蓝瑛传授传染之法，不久就轻视蓝瑛。蓝瑛也自己认为比不上洪绶，终身都不再写生，说：“这是老天给予的！”
    洪绶在酒中游荡，所获得的金钱都随手散尽了。特别喜欢为穷书生画画，穷书生借洪绶的画补给生活空缺。富豪人家索要，千金不给。曾经给各个书生，督学派人索要，也没有得到。崇祯末年，崇祯皇帝任命他为供奉，不拜谢。不久因为军事辞官回家。清兵攻下浙东，大将军安抚军队巩固江山，从包围的城池中获得了洪绶，非常高兴，急忙命令他画画，不画；用刀逼迫他，不画；用酒和女人引诱他，画了。很久，让他为所画的画署名，已经渲染，畅快的喝酒，夜里抱着画睡觉。等到时机，逃跑了！
朝鲜、兀良哈、日本、撒马儿罕、乌思收藏、购买洪绶的画，看重他的画的价值。四海之内传说以模仿他的画为生的人有数千人。甬东袁鹍贫困，藏有洪绶的画两幅在断开的竹子中，将要归还，赠给日本主。日本主非常高兴，为他举行隆重地宴会，用囊珠酬谢他，也传说是模仿的画。
    洪绶曾经模仿周长史的画，画了多次，还不想（）。别人指着他模仿的话对他说：“这画已经超过周长史了，还谦虚，为什么？”说：“这是我不能赶得上的原因，我的画容易看出其好，但是有能力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展现。周长史本来可以表现能力，但是却好像没有能力，这是难以能够到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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